太阳在自己黑暗的血中流了泪水
那就是黑夜。
五谷坐下来
泪水流出了身体
身体长出了河流与道路
马　在道路上飞着
泪水　带着她的影子她的锁链　在荒芜的山上飞

太阳　一夜听着石头滚动
石头滚回原始而荒芜的山上
原始而荒芜的山退回海底
谁是骆驼和沙漠的主人？
谁是语言中心的居住人？
谁能发号施令？
十二位刽子手倾听谁的召唤？应声而来

那些泥土长成的了女人　陪伴　葬？
一把把陶罐摔破在谁的脑袋上？
谁灼痛得遍地滚动？
谁的父亲绑在树上被宰杀？
在家乡古老的河道上飘动着谁的尸体？
谁很久以前的尸体又盖在这具尸体之上？

谁摸头　头已不在？（血肉横飞　脸也飞去）
谁所有的骨头都熔化在血液里？
谁是豹子　坐在一只兴高采烈升上天空的子宫——那是谁的子宫？
我们藏身的器皿。

谁是万物的音乐？谁是万物之母
谁是万物之母的父亲？
我所陷入的生活是谁的生活？
谁是和谐？谁是映照万物的阴暗的镜子？
谁是衡量万物是非的准绳？
谁是生物中唯一的鬼魂——冲涌在血中？
谁快收获了？收获玉米和我
谁是西印度群岛以南夜晚的赤道上
那漆黑的乳房？

谁让我们首先变得一无所有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些紫红的雪　血腥的张开的嘴
既是沉默，也是失败
正在到达午夜的千年王国深处坐着谁？
坐着怎样的王者？
杯口断裂　也是失败
谁的鲜血未能将这只杯子灌满？
“如何成为人？”
沙漠在午夜的王　是谁？

谁是无名的国王？
深渊而黑暗——
与我死后同穴的千年黑暗是谁的鸟群？
谁的一层灰烬也与我死后同穴？

谁是无名的国王？众天之王？
在塔楼管理其它性命的是谁呢？
在六角形的星星内　在塔楼里　他是谁呢？
拥有一条线索和宿命的血　拥有全权的沙漠和海拥有埃及的书
死亡的书
在夜晚的奥秘中啜饮泪水的无名国王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什么？

谁在那百花合拢的女人之内？
谁在那最后的爪子所握住的弓箭上
谁在景色的中心
谁　仿佛一根骷髅　在我内心发出微笑
谁把我们生殖在星星之杯内？！
我们是谁杯中的雪水、杯子内的水或流火？！
每个人都有一条命　却都是谁的命？！

谁隐生？谁潜伏？谁不表现生命？
谁不呼唤　不移动　没有消化作用　神经系统
也已关闭？
谁站在断头台上？
谁使用我们落地头颅的大杯——还有天空的盛宴？
沙漠深处　谁在休息　谁总是手持火把在向
我走来？
谁的残暴使旷野的阴暗暴露
让马群幻觉的灵魂披散于天空
谁让众鸟裸露　交配并死亡

那些眼睛又看见了什么？！看见了谁
在褐色的高地
我不停地落入谁的灰烬？

那些生存的人　为了谁度过黑夜
英勇的猎户为了谁度过黑夜
谁的一只胃在沙漠上蠕动
谁拿着刀子在沙漠
只有谁寂灭方可保全宇宙的水
谁早已站在高原　与万物同在

谁的女人疲倦了　会蜕变为泥土和马
谁使我伸出双手　谁向我伸出双手
谁对抗我　崩断
我仍然要把我引向谁　引向谁的生殖和埋葬？
谁只住在午夜
像时间终端的鸣响

我已声嘶力竭
那不断来往的　不断开始和结束的　难道不是
同一个秋天？
我裸露着。不停地不间断地在地平线上
叫喊着“棕榈棕榈”并把棕榈在哭泣中当成你　你是谁？
——谁是那一个已经被灵充满的舌头
　　谁是被灵充满的沙漠上生长的苦难之火
谁是那一个已经被漂泊者和苦行者否定的灵？

最后我们看到的又是谁？！